“禀殿下,周国公弑储,直接证据唯有前太子妃裴氏口供。而裴妃心疾昏乱,已属痴废,所说言语,不必五听,即知不可采信。周国公自己又坚不认供,所谓下毒物证,也未找到。此案疑点尚多,依《永徽律疏》,离审明判结还早……仁杰不敢自作主张,乱了大唐国法。”
他说着,将案卷呈上还给李贤。新太子的脸色更难看:
“就算裴妃口供不作数,狄公再瞧瞧其余证据,特别是长孙浪在塞外和文水所见,贺兰敏之的罪行,还不够明白?他这些年干了多少伤天害理勾当,手上有多少条人命,你不知道?死一百次也不够赎罪的,你护着他干嘛?”
“其余证据,仁杰也都细细看过了,都属间接旁证。虽然可疑,周国公为人确实也……臣不敢赞他一语,大概确实死有余辜……但单就先太子一案来说,证据不足。”狄仁杰摇摇头,“臣为法官,不愿纵容恶人,却也不敢曲情诬滥,陷人入罪。万望殿下恕臣鲁直。”
“鲁直?”李贤冷笑,“你这不叫鲁直,你这分明就是——沽名钓誉!”
狄仁杰抬脸望着新任皇太子,深深叹一口气。
阎立本、阎庄、赵持满、长孙诠,他们都是好人。都是不得善终的好人。
“怀英公本是有罪之身,为卿能明查秋毫,二圣特赦你出狱,亲委使职,专为探访先太子一案。”李贤沉着脸说下去,“卿若不能署理此案,那就还回御史台狱去,交由柏台豸骢审理你所犯宪律,明正典刑,那才遂了狄公一心维护《永徽律疏》的心愿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