伙食慢慢变得糟糕。三菜一汤不过是接风宴,食堂里很快就只剩两个传统节目。一是黑糊糊的咸干菜,像是熬中草药,一揭锅盖就让人翻胃。二是干辣椒汤,一沾舌头就像电击,电得你舌头发麻全身冒汗,因此又有了“感冒发散剂”的外号。场长有时也带几个枪手去打野麂和野猪,让大家好歹闻一闻肉香。或者是搅几桶巴豆水去河里毒鱼,只是吃鱼时把鱼内脏全部丢掉。但这样的美事一个月难有三两回,润滑枯肠只在片刻。知识青年们不能不怀念城里的汤面和肉包子,不能不在地头整日期盼开餐的钟声,甚至不能不偷盗——有个外号叫猴子的家伙,有一次在厨房里偷喝猪油,咕嘟咕嘟像喝开水,一碗灌下肚去,闹得自己脸色发青,肚子剧痛,往厕所里接连跑了十几趟。
好容易等到一个雨天,该休息一下了吧?该让大家睡个圆吞觉吧?可天刚蒙蒙亮,厨房那头刚有点劈柴的动静,地坪里就有惊天动地的脚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