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家后,胡长升对儿子说:“我一回来就想和你说个事,又见是过年就留到现在。这田不是这么个种法。”
儿子说:“大家都这么种嘛。田是自己的,想怎么种,别人也管不着。再说这烂泥田翻了几代人,也没见谁翻出一点金银来。”
胡长升说:“那过去地主也靠种田,怎么有那么多金银?”
儿子说:“那是靠剥削。现在能搞剥削么?”
胡长升说:“那这两年,你不是也靠种田盖了楼房,致了富么!”
儿子说:“你去问问,谁要是靠种几亩田过上好日子,我就倒着走路。我盖这楼房是进城卖菜挣的。”
胡长升说:“那你以前怎么不说?”
儿子说:“是哥不让我说实话,他怕你舍不得那几亩田。”
胡长升一下子愣住了,等他回过神来,儿子已不见了。问过儿媳妇才知道胡文革已将路费寄来,胡卫红到镇上去取汇款,顺便到县城去租房子,准备过了十五就去县城贩菜卖菜。
胡长升出了屋,一直往田畈上走去。
黄牯正在啃着水稻蔸子,见胡长升走来,兴奋地喷了几下鼻子。胡长升用手在它背上抚摸了几下,然后开始用两个指头捉牛身上的虱子。
从中午到傍晚,胡长升一直没有离开那头黄牯。
天黑时,儿子从县城里回来,见父亲在田畈里没回,就站在门口喊。胡长升听得见也懒得答应,依然用手摸索着找虱子。儿子喊了一阵,见胡长升不答理,就走到田畈上求他回去。